2012年12月15日至16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提出,要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不动摇,增强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调性,以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推动下一步改革。会议强调要深入研究深化改革的顶层设计,明确提出改革总体方案、路线图、时间表。
经济增长:稳速增效
2012年前三季度,中国经济增速逐季回落,分别为8.1%、7.6%和7.4%,下滑速度超出市场预期。二季度以来,不少机构呼吁政策放松,除了降准、降息,财政刺激也应加码。
现实是,财政方面并未调整年初的预算,只是加快支出进度,同时去年因通胀高涨一度延迟的“十二五”项目审批,有所加速;货币政策方面,上半年两次降准、降息后,央行颇为谨慎,三季度以来选择频繁使用逆回购工具向市场注入流动性。
多位研究者认为,这是因为无论是决策层,还是理论界,都已经意识到,中国现在面临着结构性减速,即潜在增长率已经下降。
记者经多方了解,2013年经济增长的目标仍将定为7.5%.参与政策研究人士称,增速目标的设定,直接传递了政府态度。如果连续两年下调,意味着中国经济增速将继续放缓,会释放悲观情绪,对各经济主体产生负面影响。
维持就业稳定也需要中国经济保持一定增速。宏观管理部门的官员向记者提及,尽管去年年度新增就业岗位目标定在900万-1000万,但实际考虑的目标值远高于此数。
2013年的经济增长仍将靠内需拉动,外需继续低迷。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院长霍建国称,随着经济下行压力以及外部市场变化,外贸动辄20%-30%高增长的时代已经过去,目前外贸维持在8%-10%的水平可以理解为常态。
内需中,消费的拉动作用能否持续高于投资,尚未可知。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张平对记者表示,多年来中国消费贡献率超过投资,都是由经济减速、投资下滑造成的。
张平提醒,宏观企稳并不代表微观主体盈利水平的提升。目前企业综合成本上升,除了减税、降低融资成本这些必要的措施,还要降低政府对微观的干预,简化审批程序。“未来的政策取向应是稳速增效,如果不靠效率提升来克服经济下滑,中国经济将没有出路。”
财政:赤字增加扩大减税
2013年积极的财政政策中,财政赤字的规模将有所扩大,为结构性减税提供更大空间。
今年安排财政赤字8000亿元,为金融危机以来最少,其中中央财政预算赤字规模收缩至5500亿元,比去年减少1500亿元;地方政府预算赤字为2500亿元,增加500亿元。
但是,如果考虑到2009年发行的2000亿元三年期地方政府债券,今年全部到期,地方政府新增债务投资规模实际只有500亿元,远低于此前三年2000亿元的规模。按《2009年地方政府债券预算管理办法》的规定,地方政府债券到期后,如果届时还本确实存在困难,经批准,到期后可按一定比例发行1年到5年期新债券,分年全部归还。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刘元春认为,中国的经济结构调整时期,往往也是财政赤字较高的时期,比如1998年至2002年期间。如果今年结构调整、改革力度加大,财政赤字应该适度推进,特别是地方债发行额度可以较大幅度提升。他建议,赤字率提高至2%.
2010年发行的2000亿元地方债中,三年期债券总额1384亿元,需要今年偿还;五年期债券总额616亿元,尚未到期,2013年不需偿还。今年地方政府实际新增债务投资规模,将超过地方政府预算赤字增加的规模。
2011年10月17日,经国务院批准,上海市、浙江省、广东省、深圳市开展地方政府自行发债试点。规定试点省(市)发行政府债券实行年度发行额管理,而发债规模限额由国务院批准。市场原本预期,自行发债试点规模在2012年会有所扩大。但目前并无进展。
作为去年积极财政政策重要方面的减税,实施效果并不尽如人意。在土地出让收入大幅减少、地方财政收入增速放缓的大背景下,各地都有企业抱怨政府征收“过头税”。张平称,至少在减税上,今年积极财政政策有加码的必要。“去年在赤字没有扩大的情况下提减税,实际上收的都是过头税,本质上是紧缩的财政政策。”他称,今年要扩大赤字,提高结构性减税的能力。
财政部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也表示,2013年财政预算安排仍将有较可观规模的赤字,并将继续强调结构性减税和“营改增”等改革举措。
货币:稳健相机调整
随着2012上半年经济超预期放缓,央行两次降准、两次降息。尽管三季度以来,央行更多通过逆回购的方式来释放流动性,多位参与政策研究的人士称,这实际上已经是宽松的货币政策。
中国社科院副院长李扬表示,2013年上半年,货币政策可能还要保持相对宽松的状态,但也不会像2009年、2010年那样大幅放松。
贾康也称,在采取一系列放松银根的措施之后,货币政策没必要再像去年上半年那样屡屡出手降准、降息,给市场提供流动性。
“2013年中国货币政策的基调将是回归中性。”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室副主任张明认为,从货币政策工具的使用来看,央行降息与加息的可能性都不太大,通过发行央票来进行公开市场操作的积极性也不高,可能频繁使用的工具仍是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与逆回购。
他同时强调,在全球化背景下,央行的货币政策基调越来越外生化,其他国家的货币政策基调、国际金融市场的波动性、全球能源与大宗商品价格都可能影响中国的货币政策。
降息可能难以刺激经济,但会埋下包括房价在内的价格风险。现在降准的时机也不成熟。中国就像一只小船,被僵硬的利率和汇率钉在岸边,很容易淹没在全球货币宽松的浪潮中,所以要用法定准备金率筑起一道防水坝。“拆除这堵坝,需要以利率和汇率更市场化或全球货币政策逆转为前提。”
城镇化:扩大内需
城镇化是扩大内需的最大潜力所在。会议强调,积极稳妥推进城镇化,着力提高城镇化质量。要把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作为重要任务抓实抓好。
会议指出,城镇化是我国现代化建设的历史任务,也是扩大内需的最大潜力所在,要围绕提高城镇化质量,因势利导、趋利避害,积极引导城镇化健康发展。要构建科学合理的城市格局,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城市群要科学布局,与区域经济发展和产业布局紧密衔接,与资源环境承载能力相适应。要把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作为重要任务抓实抓好。要把生态文明理念和原则全面融入城镇化全过程,走集约、智能、绿色、低碳的新型城镇化道路。
“通过城镇化的推进,既可以拉动投资,又可以增加消费,是推进中国经济持续平稳较快发展的关键点。”交通银行(5.04,0.00,0.00%)首席经济学家连平指出,中央着重强调的城镇化,不是简单的城镇化,而是城镇化质量的提高。
连平认为,目前我国城市中有2亿多农民工,大部分难以真正享受城市生活。下一步需要做的,就是逐步让农民工真正转变为市民,既可以拉动经济,又实现社会公平正义。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部研究员张立群建议,加大政府公共服务投入力度,逐步使得户籍所承载的教育、医疗、社保等公共服务实现城乡均等化,为户籍制度改革扫除障碍。同时,城镇化不等于大拆大建,要注意城市全面发展,特别是在“软件”和规划管理水平上下功夫。
◆ 专家点评
牛犁 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宏观经济研究室主任
中国经济增长要素中,适龄劳动人口占比下降,人口红利减弱,这意味着储蓄率下降,导致资本因素的作用也开始减弱。同时,由于新的技术增长点还未出现,全要素生产率对经济的拉动作用不会显著提升。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速已经下降,转入中速增长的新常态。
黄益平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
如果经济下行带来大规模失业和通货紧缩,意味着减速是周期性的,政府需要刺激使经济恢复。但这一次经济下行,就业市场比较稳定,通胀疲软但稳定在2%左右。过去一直担心的两件事情都没有出现,意味着现在的经济增速没有离潜在增长率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