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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分流”还是“大合流”:明清时期历史趋势的文明史观

2013-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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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美国学者彭慕兰的“大分流”说具有纯经济学的类型比较意义,但缺乏历史学上的意义,在分析16至19世纪中国历史动态趋势中显现出诸多盲点。在由西欧率先发动起来的工业化发展起来以前,中国与西欧的历史,或者社会体系,或者文明运动有接触和相互关联性但却从来也没有“合流”,因而其后的“分流”是并不存在的;反倒是16世纪以后西欧的世界性扩张导致了19世纪以来欧洲与中国社会体制趋同的倾向;这种趋向使中国的社会历史运动、社会组织体系乃至文化形态与西欧具有了巨大的相似性和可融和性。在考察16至19世纪中国历史与世界历史的关系时.文明史研究的观念与方法有不可忽视的意义。

[关键词]大分流;明清时期;现代性;文明史观

一、问题的背景

美国学者彭慕兰在其《大分流:欧洲、中国及现代世界经济的发展》中提出:“欧洲的核心区和世界其他一些地方(显然主要是东亚,但或许还有其他地方)的核心区之间经济命运的大分流在18世纪相当晚的时候才出现。”[1](序言,P1)这项结论以及与之相关的内容极其丰富和富有启发力的一系列分析自发表以来就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中国和美国学术界都参照这一成果重新思考中国16世纪以来的历史过程与比较视野下的欧洲历史过程的相互关系问题。这种思考无疑为解释中国16世纪以来的历史宏观运动提供了新的思路,同时也提出了新的方法论方面的问题。本文意在从方法论的角度对“大分流”说进行一些粗略的探讨,其核心观点是,这种解释模式和过去半个世纪以来产生了巨大影响的许多解释模式一样,既深化丁关于一些重要问题的认识。同时也制造出了一些新的问题.为了使讨论稍微具体,这里先提出一个看去似乎是与“大分流”概念针锋相对的说法,即:在由西欧率先发动起来的工业化发展起来以前,中国与西欧的历史,或者社会体系,或者文明运动从来也没有“合流”,因而其后的“分流”是并不存在的;反倒是包括但不限于工业化在内的西欧的世界性扩张导致了19世纪以来欧洲与中国社会体制趋同的倾向;这种趋向使中国的社会历史运动、社会组织体系乃至文明形态与西欧具有了巨大的相似性和可融和性。但并没有使之同一化。说这“似乎”是一个反命题,是因为这里的讨论和许多看去是针锋相对的辩论一样,只是部分上在讨论同一个问题,“大分流”说是以经济命运为核心尺度展开的,本文则采用了文明史的概念和视角。这种概念方面的局部的差异并不抹杀两个命题的相关性,因为双方都不限于几个核心概念的定义,都构成对更宏观的也是更具有同一性的历史现象的解释。而且,正是文明史的视角方便了我们对“大分流”说某些局限的分析。

在直接讨论“大分流”说之前,有必要就稍早出现的几个相关的框架做简要的回顾。这些理论各自基于不同的前提假设,但都包含了对16世纪以来中国历史的大趋势与西欧历史的关系做出说明的倾向。

上一世纪50年代开始,中国史学界围绕中国的“资本主义萌芽”进行了长期的讨论。这次讨论大体上是一个“求证”的过程。问题本身的前提假设夸大了人类历史普遍规律的严格统一性,更具体地说是夸大了五种社会形态依次递进的普遍性和严格性①。因为要论证一种没有历史地发生的现象之发生的必然性,这种讨论陷于实证和逻辑的双重困境。在具体的方面,经常可以看到把商品经济、市场经济与作为普遍趋势的资本主义过于紧密地联系到一起的情况。但是在这场长期的讨论中,明清时代甚至更早时期中国商品经济、社会制度和经济观念的许多具体特征却得到了相当充分的研究,从而为后来其他理论的提出提供了必要的基础。在“资本主义萌芽”问题的大争鸣时期,不承认中国受到近代西方冲击以前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意味着认为中国历史是“停滞”的,或者是某种“古代东方”式的,同时意味着在哲学上采取了一种“外因论”;承认在西方人冲击中国之前已经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就要在中国的经济现象中找出符合西方资本主义概念的要素来,同时要解释这种萌芽为什么没有成长起来。这一方面从一开始就落人了西方中心论.另一方面始终没有达到经验证据充分的程度。这种困境使许多历史研究者在立足于资本主义萌芽说来描绘和解释明清时代中国历史的大趋势时,左右无法摆脱中国历史的“非正常”发展的阴影。

如果说资本主义萌芽说没有摆脱西方中心论的阴影,战后美国中国历史研究的开山者费正清教授在上一世纪50年代提出的“冲击——反应”模式则包含着更强烈的西方中心论色彩②。根据这一模式,在西方直接对中国社会形成猛烈冲击之前,中国社会内部基本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归结为“发展”的;而近代以来中国历史的发展变化,是参照西方的“冲击”,在反应中被动地形成的。在这一框架下,中国的“现代化过程”在与日本比较中显示为极其迟缓和被动的状况。而这种被动性的原因主要被归结为中国文化的特质。美国学者柯文在80年代对这个模式的以西方中心论为核心的问题进行了批评,主张从中国自身的角度而不是西方人自我为中心的角度来看待中国,“在中国发现历史”③。在柯文提出批评之后,“冲击一一反应”模式的影响力大不如前。从一定意义上说,“大分流”说是柯文提倡的“在中国发现历史”的一项有成效的尝试。不过,“冲击——反应”模式并不是一个完全“错误”的框架,更不是毫无认识能力的方法。无论如何,1840年以后半个世纪的中国感受到了来自西方的强有力的冲击,中国在此后发生的许多大的变化的确是在这种冲击的震撼下,参照西欧的全球扩张展开的,因而那个时期的中国历史运动大大加快了节奏。剔除了欧洲中心主义以后的“冲击——反应”模式在社会、文明历史考察中仍然具有一定的解释能力。

华裔美国历史学家黄宗智先生提出的“内卷”化的理论在提出的顺序角度可以被看作是个承前启后的体系④。它已经在尽力摆脱欧洲中心的假设而在中国历史本身中找寻其宏观运动的线索。根据这一理论,17世纪前后中国的人口迅速增长和农业土地资源的缺乏导致了劳动密集型的经济模式。在这种模式下,通过过密的劳动投入造成的经济增长并不带来人均生产价值的增加,因而是没有发展的增长。这种经济模式的形成导致了中国经济长期的困境和不发展。并直接成为19世纪中国与西方关系格局的背景。这一理论虽然在许多概念上与属于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范畴的“资本主义萌芽”说不同,但在某种意义上还是构成了对“中国为什么没有发生资本主义”这样一个共同问题的解释⑤。“资本主义萌芽”的讨论主要围绕生产关系,尤其是雇佣劳动关系来考察中国的资本主义问题。内卷化理论则以增长能力为要素的经济体制类型为核心来考察中国的资本主义问题,对资源与人口的关系给予了比以往更充分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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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五种社会形态次递进的理论是斯大林提出的。有关其提出的源流及其与马克思本人思想的关系,参看赵轶峰、杜文君“斯大林社会发展五阶段图式探源”,《时代论评》,1989:1;以及赵轶峰等著《历史理论基本问题》第一部分。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

②  费正清阐述和运用这一模式的主要著作是他与邓嗣禹合作编写的China’s Response to the West:A Documentary Survey,1839—1923;East Asia:Tradition and Transformation等。

③  柯文的主要著作是在1984年由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的Discovering History in China:American Historical Writing on the Recent Chinese P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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