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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黎轩、条支和大秦研究述评

2013-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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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39年,张骞出使西域。他历经艰险,“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史记·大宛列传》)。这些得自“传闻”的国家主要有安息、黎轩和条支等。在公元3世纪的《魏略·西戎传》以及公元5世纪的《后汉书·西域传》中,又出现了大秦这一新国名,两书都说大秦其实就是汉代所说的黎轩(“大秦国一名犁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安息就是伊朗高原的帕提亚,安息之名得自其创立者Arsaces(此名后又用作王朝的称号)。但黎轩、条支和大秦究竟在什么地方呢?国内外对此问题聚讼已久,至今没有定论。本文对20世纪的有关研究作一综述。

一、20世纪以前及20世纪前期的主要观点

(一)夏德的观点。欧洲学术界对大秦等汉魏古地名的研究可以上溯到17世纪初。1623年,陕西发现了《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西方传教士如获至宝,他们希望通过研究此碑来说明基督教在中国古已有之。到19世纪中期,欧洲最流行的观点认为大秦就是以意大利的罗马城为首都的罗马帝国。[1]1885年,夏德(Hirth)发表了《大秦国全录》,否定此说。[2]20世纪对大秦及其相关问题的研究,实际上是从夏德的这部名著开始的。

夏德说,根据中国史籍确定条支的地理位置,应有两个基本的条件。一是它必须位于安息(帕提亚)的西部;二是它必须位于“西海”之滨。夏德认为,由于中国史书说这个西海十分辽阔(《魏略·西戎传》:“遇风利二月到,风迟或一岁,无风或三岁”),所以它既不可能是里海,也不可能是地中海,因为它们都没有如此辽阔;这样,西海只能是波斯湾,只有从波斯湾出发,向西绕过阿拉伯半岛进入红海,才需要如此漫长的航行时间;既然西海就是指波斯湾,那么,条支就只能是两河流域南部的巴比伦尼亚(又称迦勒底),这里有个城市Hira,应是中文里的“于罗”。

夏德说,从条支(于罗)出发进入波斯湾登上航船,沿着阿拉伯半岛向西航行,进入红海,最终到达西奈半岛东面的伊利安那港(aelana)。上岸后,向北走60英里,有一个被希腊人称为庇特拉(Petra)的城市,当地的人将此城称为Rekem或Rekam。夏德认为,Rekem或Rekam译作中文便成了“犁靬”之类的名称。犁靬也就是后来的大秦。这样,大秦就是指罗马帝国的地中海东部地区,即现在的叙利亚一带。

夏德的观点曾得到许多人的赞同,但也有不少人提出反对意见,最为重要的有以下几点:

1 年代学上的问题。夏德自己说,于罗城是公元200年左右由阿拉伯人建立的,而甘英到达条支的时间则是在汉和帝永元九年(公元97年)。也就是说,甘英到达条支时,于罗城还未建立。

2 交通线路不合理。根据夏德的观点,中国的商品运到安息后,然后转向南方到巴比伦尼亚南部上船,出波斯湾绕阿拉伯半岛运到红海,再运到地中海东部的叙利亚。可是,当时也存在着从安息向西北直达叙利亚的陆上交通路线。为什么人们要舍近求远,选择绕阿拉伯半岛的海上航线呢?夏德还说,印度货物越过印度洋进入红海后,通常运达红海西岸的港口,然后经陆路运到埃及亚历山大城。但中国的货物运到红海后,却是在西奈半岛东侧的伊利安那港卸货,这是因为来自中国的货物主要是丝绸,在投入罗马市场前必须在叙利亚沿海城市染色或重新纺织。夏德所说的这条交通线路,完全是为了证明中国古籍的黎轩就是Rekem而牵强附会地设计出来的。我们很难想象在古代会有一些货船专门装载中国丝绸从波斯湾一直开到红海尽头的某个港口。从商业成本上来说,如果货船仅仅装载某一种货物直达一个固定的港口,会大大提高运输成本。况且当时中国输到西方的丝绸根本不可能会多到需要专门的船只来不断运输。就是在今天,也不可能有专门载运中国丝绸的远洋航线。

3 句子理解有误。《后汉书·西域传》说:“从安息陆道绕海北行出海西至大秦。”这里的“从”,应当是“沿着”之类的意思。但夏德将此字理解成coming from(自……地方来)。这里的“绕海北行”,应当是“在陆地上环绕着大海向北走”之类的意思。而夏德则认为,这里的“绕”是个不及物动词,“海”不是“绕”的宾语。“绕海北行”被夏德理解成“坐着船在海上绕着陆地向北前进”。夏德说,如果逐字逐句翻译的话,“从安息陆道绕海北行”的意思是:“自安息陆道而来,在海上绕上弯,再向北行进” (coming from the land-road of An-hsi, you make around at sea and going north)。这种理解固然非常符合从波斯湾出发在海上绕阿拉伯半岛西行再进入红海的航路,可惜中文原文的意思并非如此。

4 史实混乱。夏德说,中文黎轩一名源自Reken姑且不论这种对音在语言学上的是否成立。[3]我们只要看一看Rekem的历史就可以发现夏德的谬误。

Rekem是那巴提安人(Nabataeans)王国的首都。那巴提安人属阿拉伯民族,他们建国甚早。公元前312年,亚历山大的部将、马其顿安提柯王朝的创立者安提柯一世曾想征服该地,但没有成功。此后那巴提安人的王国一直保持独立,直到公元106年被罗马帝国皇帝图拉真最后吞并。[4]

夏德一方面认为黎轩是那巴提安人王国首都Rekem的汉译名,另一方面又说黎轩指的是叙利亚(即塞琉西王国)。这里,夏德显然将那巴提安人的王国与塞琉西王国混在一起了。事实上,当张骞西使时,无论当时那巴提安人的国家有多么强大,无论曾经盛极一时的塞琉西王国是多么的没落,它们都是两个不同的国家(那巴提安人是阿拉伯人建立的,而塞琉西王国则是希腊人建立的),人们不可能把那提安人国家的首都当作塞琉西王国的称呼。而且,由于帕提亚(安息)人的主要敌人是塞琉西王国而不是那巴提安人,所以,当汉代使臣到达安息等地时,更应当听到关于塞琉西王国的消息。汉朝使节居然知道许多关于那巴提安人的情况而对于距安息更近、一直是安息主要敌人的塞琉西王国却一无所闻,这是不可能的。[5]

(二)藤田丰八的观点。日本学者藤田丰八的观点主要是针对夏德而发的。[6]藤田同意夏德的基本前提,即条支必定位于安息的极西边界、必定濒临波斯湾(西海)。所不同的是,藤田认为,安息西界濒临波斯湾的港口决非于罗一个。根据《后汉书·西域传》,当时安息西界通往大秦的海港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于罗,另一个则是位于波斯湾东岸的条支。藤田说,于罗,即夏德所说的Hira;但条支则不在两河流域下游,而是在现在的伊朗境内,即斯特拉波、阿里安等人所说的Taoke,中文的“条支”就是Taoke之音译。这样,在藤田丰八看来,当时由中国通往安息西界的道路就有两条。一条是北道,即经安息都城到达两河流域南部的于罗。另一条是南道,即从乌弋山离(今阿富汗南部)向西南方向前进,绕过卢特荒漠(Dasht-i Lut)的南缘,到达波斯湾东岸的港口Taoke(条支),然后再乘船出波斯湾进入红海。

关于黎轩与大秦,藤田也不同意夏德的观点。藤田认为,张骞西使时仅仅听说在安息之北有黎轩,不过具体情况所知甚少。到了班固时代,虽然对条支、奄蔡等国有了较多的了解,但对黎轩的知识却没有增多。班固只知安息之北有康居奄蔡,“却未闻其附近有犁靬(黎轩)之国名。遂以之与条支同移于乌弋山离之西方”。黎轩虽然从安息的北方移到了乌弋山离的西方,但人们并没有将它与新近听说的大秦联系起来。只是到了三国时代,《魏略》首次把黎轩与大秦联系起来。因此,要考察黎轩的位置,应当根据张骞本人最早的报告(即《史记》中的记载),而不应当根据从班固开始的种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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