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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上博楚简的从“今”从“石”之字

2013-01-15

我们把上海博物馆简的“a”读为“险”,上古音“险”为晓母谈部字,从“今”声的字多在见母侵部,见、晓两母皆为喉音,谈、侵两部旁转,可以通假。《后汉书· 周燮传》》:“燮生而钦颐折頞”,注:“钦,或作顩。”是其证。古代“险”也有“危”、“高”的意思。《玉篇· 阜部》:“险,高也。”又“险,危也。”《孔子家语· 弟子行》:“若商者,其可谓不险矣。”王肃注:“险,危也。”可见“危”和“险”两个字在古代是有很密切联系的,我们今天常用的合成词“危险”看来是有很早来源的,是由两个意义和读音相近的单音词构成的,也就类似于王力提到的骈词。(8)我们肯定杨泽生先生的说法,在“则民言不a行,行不a言”这句话里,“a”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个动词,当然,在古书中,“险”多作为形容词和名词用。但是,“险”字作为动词用的例子也不是没有的,如《国语· 晋语一》:“则必恶其心而害其身矣。恶其心,必内险之;害其身,必外危之。”韦昭注:“险,危也。”这句话正好是用“险”和“危”对文,(9)更加证明了我们的判断有可能是对的。再如《庄子· 缮性》:“离道以善,险德以行,然后去性而从于心。” 句中以“险”和“离”对文,都直接带宾语,应该是动词无疑。所以,上海简此条简文“则民言不a行,行不a言”就是说民众的言不险害其行动,行动不险害其言,和传统的解释基本上是不相背的。现在的很多大型字典如《汉语大字典》也没有收“险”的动词用法,恐怕是不够完全的。

顺便说一下,颜世铉先生提到王念孙将《缁衣》的“危”读为“诡”,训为“违”、“反”的观点,认为是讲不通的。其实追查“危”、“险”的语源就可以明白,王念孙训为读为“诡”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危”、“险”两个字在古代还有倾斜的意思。如《广雅· 释诂二》:“险,衺也。” 《新书· 道术》:“反平为险。”又《广韵· 支韵》:“危,不正也。” 《文子· 上德》:“尺虽齐必有危。”都是从“高”这个意义引申来的,因为高就未免有倾侧的危险,这和古人“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的哲学思想是相契的,一旦倾侧,便走向了高的反面,也就是训为“违反”的“诡”了,所以说,训“违反”的“诡”在这层意义上可以看作是用了“危”的引申义。其实,古书中有些词,到底解释为本义还是引申义有时是难以判断的,如上面我们举的《庄子· 缮性》:“离道以善,险德以行,然后去性而从于心。” 郭注:行者违性而行之。成玄英疏:险,危阻也。一个训为“违”,一个训为“危阻”,撇开他们对全句的理解不谈,,就单个字来看,都有一定道理。但句中以“险”和“离”对文,可见“险”和“离”的意思是相近的,这里的“险”当然解释为险害危阻不是不可以,但是用危险引申出来的违背的意义来解释,无疑更为确切。

注释:

(1) 见《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192页注释。

(2) 见《郭店楚墓竹简》,《缁衣》注释七八,文物出版社,1998年。

(3) 李零《上博楚简校读记(之二):〈缁衣〉》,见简帛研究网站。

(4) 异构字的概念参看《汉字学概要》94页,王宁主编,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

(5) 参看李方桂《上古音研究》,商务印书馆,1980。

(6) 杨泽生《关于郭店楚简〈缁衣〉篇的两处异文》,中山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2年。

(7) 颜世铉《上博楚竹书散论(二)》,见简帛研究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