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半个世纪以前写下的这段话,在今天的社会实践中,仍具有现实的意义。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并不是一般地倡言加强爱国主义思想教育,而是从一般意义上提高认识进而结合自身的工作来提出问题的。他十分诚恳地说:
我作为一个历史教师,同时又作为少数民族中的一个成员,愿在这里提出一个问题,就是爱国主义思想教育和少数民族史结合的问题。我个人认为,这种结合是完全必要的;现在提出这个问题,也是完全必要的。
他从四个方面分析了这种必要性,认为,“第一,国内少数民族都有悠久的历史”;“第二,国内少数民族,在中华民族历史创造的过程中,有不少特出的贡献”;“第三,国内少数民族也都是‘酷爱自由、富于革命传统的民族’”;“第四,国内各族人民的亲密团结,是有历史传统的”。作者从历史上论证了这些见解,最后指出:
总之,爱国主义思想教育和少数民族史的结合,不只可以更宽广了爱国主义思想教育的内容,并且还深刻了、强化了爱国主义思想教育的内容。这一方面是通过了爱国主义思想教育,而更加巩固了各族人民底团结;又一方面是由于各族人民团结得更加巩固,而大大地提高了爱国主义思想教育的效果。所以,在爱国主义思想教育方在展开的今日,把爱国主义思想教育和少数民族史结合的问题提出来,有完全的必要。也许有人认为对于少数民族史知道得太少,不易结合。这是事实。但如果你不愿用功钻研,你就永远不知道。你多钻研,就多知道一些。钻研的人多了,用功的时间久了,自然知道的也就多了。这也是事实。
半个多世纪以来的新中国的历史表明,白寿彝先生在50多年前提出的这个问题,具有多么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同时,也证明白寿彝先生作为一个爱国主义者的思想的深刻和影响的广泛。
对于白寿彝先生来说,从爱国主义走向马克思主义,从现象上看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从实质上看,这同他的生活经历、“师友之益”以及出自内心的追求真理的自觉要求是密切相关的。抗日战争时期,白寿彝先生在云南大学执教,同楚图南先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新中国成立之初,白寿彝先生在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同侯外庐先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从白寿彝先生的学术活动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楚图南、侯外庐对他的影响。这种影响不止是学术上的,而且也是思想上的。侯外庐先生是新中国时期的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的第一任系主任,对推动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改造旧的史学体系,发挥了重要作用。一个突出的事例,是侯外庐先生在历史系组织中国通史教学改革小组,而白寿彝先生是组长。这个小组的主要任务,是摸索以唯物史观为指导,改革中国通史的教学。白寿彝先生在小组中的作用是十分突出的(注:见刘淑娟《侯外庐同志在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载《史学史研究》1982年第3期。)。今天看来,这或许是白先生比较系统地接触和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开端,并对他此后50多年的治学道路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白寿彝先生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和运用,是一个不断探索和深入的过程。20世纪50年代,他着重把马克思主义运用于民族史和民族问题的研究。从1951年出版的《回回民族底新生》一书的末章中,可以看出白先生当时已经系统地阅读了毛泽东的著作,尤其是毛泽东关于民族工作的一些论断和指示,格外为白先生所重视;从1952年出版的《回民起义》资料集的《题记》中,可以看出白先生已经开始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来观察历史上的民族问题和民族关系问题,分辨历史文献所反映出来的阶级分野和所记史事的真伪;1954年,白先生发表了《学习马克思主义关于民族共同体的理论,改进我们的历史研究工作》(注:见《新建设》,1954年第1期。)等等,表现出一位忠诚于人民的史学家追求真理的自觉和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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