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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04
简·爱似乎真有家有爱了,“在这八年里,我的生活十分单一”,“我充分利用所提供的有利条件,终于一跃而成为第一班的第一名,后来又被授予教师职务,满腔热情地干了两年”。连简·爱自己也几乎相信,她是一个“懂规矩守本分”的人,但之前在与坦普尔小姐的交谈中,她提到了“红房子事件”,并且情绪有些失态,说“那种阵阵揪心的痛苦,在记忆中是什么也抚慰不了的”,这也预示着简·爱日后的生活必定就是“红房子模式”的逃离了,只是逃离的时间早晚而已。
当海伦死去,坦普尔结婚离开之后,简·爱这个灰姑娘无法仅靠幻想和自我约束给自己带来精神安慰了。“她(坦普尔小姐)一走,那种已经确立了的使罗沃德有几分像家的感情和联系,都随之消失。”“一个下午之间,我对八年的常规生活突然感到厌倦了,我憧憬自由,我渴望自由…… 我近乎绝望地叫道,‘至少赐予我一种新的苦役吧!’” 她是如此急迫地要逃离这个关了她八年的囚牢,即使前方是苦役是地狱,她也义无反顾地继续逃离,绝不回头,因为她没有了继续被囚禁的理由,但这一次的逃离并非简单地出走,蕴藏在简·爱瘦小身躯里的是强大的力量,来自理性的力量。
三、桑菲尔德:逃离意义的升华
渴望自由,渴望逃离,简·爱从罗沃德走进了桑菲尔德府。又是炉火,又是体贴得让人顿生好感的费尔法克斯太太,似乎家的感觉又有了。但转眼之间,简·爱就发现“楼梯和过道上弥漫着一种墓穴似的阴森气氛,给人一种空旷和孤寂的凄凉感”。还有那悬挂祖先肖像的长廊,似乎与红房子呼应着。而府上最神秘最具隐喻性的是三楼,那里经常传出疯子伯莎“古怪的”笑声,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简·爱另一个自我开始出现的征兆,她一直被囚禁在红房子里,并且在伺机寻找机会随时准备出逃。
在桑菲尔德府,简·爱同维多利亚时代所有的家庭女教师一样,又一次处于非此非彼的尴尬处境:因为其出身与教育使得她在众多佣人眼里格格不入,她们之间没有真诚的友谊;因为其一贫如洗使得她在主人眼里也只是佣人之一,他们之间没有真正的平等。但是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因为自己的经历,叛逆地一定要为简·爱洗掉边缘的身份而争得体面合法的一席之地,当然,这是多么艰难的事业,夏洛蒂·勃朗特为之费尽了心思。
简·爱与罗切斯特首次相遇颇具神话意味。面色黝黑,身披斗篷的主人一出现就使人联想到英国北部的怪物“盖特拉西”,而驾驭“盖特拉西”的罗切斯特“立刻驱散了魔气”,他成了简·爱的王子,而简·爱的角色定位也立即明确了,那就是灰姑娘。他们戏剧性的相遇、隐喻性的对话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他们的精神平等。随着故事的发生,他们的平等逐渐明朗化,比如罗切斯特对简·爱那三幅水彩画的理解、罗切斯特对简·爱讲述他与旧情人塞丽纳的故事等,二人似乎远远超出了主仆的关系,成为了彼此的精神伴侣,直到罗切斯特求婚,平等的关系得到了强化。这时候的简·爱一定以为自己一直所追寻的家和爱的灯塔触手可及,她一定以为这就是她从盖茨黑德和罗沃德的红房子里逃脱出来的全部意义。
然而,骤然之间,一间漆黑恐怖的红房子把她包围了,密不透风,令人窒息——那就是她主人的婚姻秘密。这个秘密瓦解了王子与灰姑娘平等的神话,也解释了简·爱一直以来的潜在忧患与人格分裂:第一幅水彩画中没有陆地的大海、桅杆上的鸬鹚、淹死的女尸(对未来的未知、恐惧和悲观);第二幅画中的金星(Venus,与爱神同名)女人神话;第三幅中被冰封的女王(被囚禁的自由意志);宾客们玩的字谜游戏(暗示婚姻如同监狱);婚礼前几周梦中反复出现孩子(那就是盖茨黑德歌谣中的“可怜的孤儿”,即童年的简·爱,“孩子恐惧地紧抱着我的脖子,几乎使我窒息”,这个孩子的重负在她到达人生历程的终点之前将无法摆脱);婚礼的早晨无法认出镜子里的自己,只是“看到了一个穿了袍子、戴了面纱的人,一点都不像我往常的样子,就仿佛是一位陌生人的影像”……
灰姑娘面前赫然摆着两个选择:做王子的情妇,过着富裕而没有尊严的生活,而且极有可能也落得一个被禁锢的疯女人的下场;出走,自食其力,继续寻找怀揣在心中的精神家园。
那天晚上简·爱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躺在盖茨黑德的红房子里,夜很黑,我的脑子里印着奇奇怪怪的恐惧。……我看着月亮过来——带着奇怪的期待注视着,……她从云层中冲了出来,……并对我的灵魂说起话来……‘我的女儿,逃离诱惑吧!’‘母亲,我会的。’”逃离成为简·爱填平不平等鸿沟的唯一武器。
在母亲之月的引领下,简·爱在囚禁与流浪之间做出了抉择,她毅然逃离了桑菲尔德府这个为灰姑娘准备的红房子陷阱,继续着她流浪的历程,而这次逃离就像萧红所说的“真好像是充军西伯利亚一样”,她穿越沼泽的可怕历程兑现了贝茜歌谣中的预言,也暗示了父权社会中女人无家可归的本质——没有名字、没有栖身之所,更不用说地位了。
四、沼泽居:逃离激情的爆发
沼泽居善良的年轻主人收留了简·爱,在这里,简·爱跟前几次逃离之后一样,无一例外地又一次感受到了家和爱的温暖,尤其是在玛丽和戴安娜身上,“我们想法一致,观点相合,总之,大家意气相投”,“在这样的交往中,有一种令人振奋的愉悦——在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愉悦产生于趣味、情调和原则的融合。” 在圣·约翰的帮助下,简·爱谋得一份教师的职位,年薪不高,条件也很艰苦,但对于简·爱来说,已是一件幸事了,因为她不用再寄人篱下,可以自食其力了,“我的家呀——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家——是一间小屋”,在这么一件简陋的小屋里,简·爱又开始反思自己从桑菲尔德逃离的行为,并理智地得出结论:“我现在感到,自己坚持原则和法规,蔑视和压制狂乱时刻缺乏理智的冲动是对的。上帝指引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感谢上苍的指导。” 一切似乎很完满,然而面对小屋前的田野,聆听着小鸟的歌唱,简·爱“很惊奇地”发现自己哭起来了。“因为厄运硬是把两情依依的我与主人拆开;因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因为绝望的忧郁和极度的愤怒”,而这一切,都是“我离开的后果”。这时候,我们看到简·爱又被关进了红房子里,一间无形的红房子,她开始愤怒,必要的时候还会发疯,伺机逃脱。一个安于现状的简·爱,一个蠢蠢欲动的简·爱,一个人格得不到统一的简·爱。简·爱的这种精神矛盾的状态,用马斯洛的五层需要的金字塔理论可以解释:简·爱满足了低级的三层需要(生理、安全、归属的需要)之后,产生了更高的尊严和自我实现的需要。从桑菲尔德府出逃,也满足了其自尊的需要,而现在简·爱蓄足了力量,等待一个好时机,就可以一举逃脱红房子,实现自我,终结流浪之旅。 圣·约翰为简·爱指出了一条路,也是一个他“久经酝酿的计划”:“上帝和大自然要你做一个传教士的妻子,他们给予你的不是肉体上的能力,而是精神上的禀赋。你生来是为了操劳,而不是为了爱情。你得做传教士的妻子——一定得做。你将属于我,我要你——不是为了取乐,而是为了对主的奉献。”面对这样的求婚,简·爱态度坚决,又一次彰显出在盖茨黑德表现出的反抗,她说:“我瞧不起你的爱情观,……我瞧不起你所献的虚情假意,是的,圣·约翰,你那么做的时候,我就瞧不起你了。”虽然简·爱很清楚嫁给圣·约翰会是怎样的一场悲剧,很清楚自己一旦嫁了圣·约翰,她将在父权和神权的牢笼囚禁一辈子,但他圣徒的虔诚差一点就使简·爱要心甘情愿地永远呆在红房子了,“我很想停止同他搏斗,冲进他意志的洪流,急速注入他生活的海峡,在那里把我的生活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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