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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25
三
李贽又从“童心”人人具有,“天下无一人不生知”出发,指出“道”也是人人所具有的。“道之在人,犹水之在地也。人之求道,犹之掘地而求水也。然则无不载道,水无不在地也,审矣。”“道本不远于人。而远人以为道者,是故不可以语道(可知人即道也,道即人也。人外无道,而道外亦无人)。”“道不离人,人不离道。”李贽的人“无不载道”的命题包含有两层意思:第一是“道不离人,人不离道”,道与人不可分离。第二是“人即道,道即人”,“人外无道,道外无人”,人本身就是道。这样就把道从天上拉回到人间,道不再是道学家所独占的神秘的东西。
那么,李贽所说的道,究竟是什么呢?李贽道:“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除却穿衣吃饭,无伦物矣。世间种种,皆衣与饭类耳。故举衣与饭,而世间种种自然在其中。非衣食之外,更有所谓种种绝与百姓不同者也。”王艮主张当下日用即道,王襞主张当下自然。李贽继承了其前辈的思想,认为穿衣吃饭就是人生最基本的自然要求。满足人生最基本的自然要求,就是当下日用的道。这样,道是最平常的,毫无神秘可言的日常生活。
如果说“穿衣吃饭即人伦物理”,那么物质享受就成为理所应当的,就是圣人也不能例外。李贽道:“圣人虽日:‘视富贵如浮云’,然得之亦若固有;虽日:‘不以其道得之,则不处’,然亦日:‘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今观其相鲁也,仅仅三月,能几何时,而素衣霓裘、黄衣狐裘、缁衣羔裘等,至富贵享也。御寒之裘,不一而足;褐裘之饰,不一而袭。凡载在《乡党》者,此类多矣。谓圣不欲富贵,未之有也。”李贽认为:“圣人亦人耳,既不能高飞远举,弃人间世,则自不能不衣不食,绝粒衣草而自逃荒野。故虽圣人不能无势利之心……财之与势,固英雄之所以资,而大圣人之所必用也,何可言无也?吾故日,虽大圣不能无势利之心。则知势利之心,亦吾人秉赋‘自然’矣。”
由于势利之心出于“吾人秉赋之自然”,且大圣人亦不能无势利之心,因此李贽提出“人必有私”、“私者人之心”。李贽认为圣人亦必有势利之心,人必有私,道不在于禁欲,而在于满足人们的需要和追求物质的快乐。一切德行都和个人的物质利益相联系。李贽说:“夫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若无私,则无心矣。如服田者私有之获,而后治田必力;居家者私仓之获,而后治家必力;为学者有私进取之获,而后举业之治也必力。故官人而不私以禄,则虽召之必不来矣;苟无高爵,则虽劝之必不至矣。虽有孔子之圣,苟无司寇之任,相事之摄,必不能一日安其身于鲁也决矣。此自然之理,必至之符,非可以架空而说也。然则为无私之说,皆画饼之谈,观场之见,但令隔壁好听,不管脚跟虚实,无益于事,只乱聪耳,不足采也。”“寒能折胶,而不能折朝市之人;热能伏金,而不能伏竞奔之子。何也?富贵利达所以厚吾天生五官,其势然也。是故圣人顺之,顺之则安之矣。”他认为私者人之心,耕田者把收获物作为私有,才肯出力治田,这是“自然之理”。又认为“富贵利达所以厚吾天生之五官”,是必然之势。圣人顺应这种自然之理与必然之势,就能够得到好的社会秩序与和平生活,这种秩序与和平,李贽称之为“安”。
当梁惠王告诉孟子他好色、好货时,孟子并没有批评他不应该,而是告诉他,他这些欲望都是正常的。“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货。’对日:‘昔者公刘好货。诗曰:乃积乃仓,乃裹餱粮,于橐于囊,思戢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故在者积仓,行者有裹粮也,然后可以爰方启行。王如好货与民同之,于王何有?’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对曰:‘昔者大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直甫,来朝汤,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只要做王的以自己的真实感情流露,从自己所需知百姓所需,从自己所想,知百姓所想,然后推己及人,则不失为一个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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