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扑扑的六层老楼已经渐渐有灯火亮了起来，李强银站在漆黑的楼道洞口缓了一缓，慢慢的调节呼吸，寒冷的天气让他面前一直出现一团团白色的雾气，他两只手里都拎着重重的购物袋，双肩背包又重又大，黑色校服外面套着一件藏蓝色的厚重棉袄，但是即使如此还是感觉寒冷紧紧地包裹着他瘦小的身体。

老楼里没有电梯，感应灯一直时闪时亮并不灵敏，强银没有停歇过一直走上了六楼，但是他感觉到了胸口的压力，细细的汗珠也从头顶和后背参透了皮肤。强银将右手中的东西移交到了左手，掏出了钥匙打开了自家的保险门，屋内扑面而来的是各种药类和臭味混合的味道。

“强银啊~”屋里传来了老弱沙哑的声音。

强银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快步走进主卧室，久病的祖母躺在床上，被子掉在地上，身上的衣物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强银脱下外套，掳起袖子帮祖母脱掉尿湿的裤子，声音平淡的问道：“今天该轮到慧艺姑姑了吧，她没有来吗?”

“没有……..”祖母回答得有气无力，“白天家里来…..电话了。”

强银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慧艺姑姑家的电话号码，强银没有在理会，帮祖母换上干爽的衣物，然后拎着购物袋进了厨房。

晚饭过后，照常帮着祖母解决各种事情，将她的枕头垫高，打开电视机，然后自己到比较安静的厨房温习功课。强银打开笔记本后面有日历的一页，在今天的日子上画了一个圈，写上慧艺姑姑的名字，不大的日历页面上每个星期都标注着儿女们一两天的缺席。祖母一生中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其中大儿子——也就是强银的父亲两年前因为交通事故与强银的妈妈双双去世，强银只好搬到祖母家里来住，但半年前祖母又因病卧床不起，他开始了步入高三后更加忙碌不堪的生活。

“强银啊~”祖母沙哑老弱的声音又从卧室里传了出来，强银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笔，走进卧室，祖母因为又看见孙子的脸而高兴的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假装听不见我的叫唤呢，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真的是得到强银的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