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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中国文学名著围城第三章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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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5

“不,简直是拉来的夫子。”说着,方鸿渐同时懊恼这话太轻佻了。唐小姐 难保不讲给苏小姐听。

“可是,战败者常常得到旁人更大的同情——”唐小姐觉得这话会引起误会 ,红着脸——“我意思说,表姐也许是助弱小民族的。”

鸿渐快乐得心少跳了一跳:“那就顾不得了。唐小姐,我想请你跟你表姐明 天吃晚饭,就在峨嵋春,你肯不肯赏脸?”唐小姐踌躇还没答应,鸿渐继续说: “我知道我很大胆冒味。你表姐说你朋友很多,我不配高攀,可是很想在你的朋 友里凑个数目。”

“我没有什么朋友,表姐在胡说——她跟你怎么说呀?”

“她并没讲什么,她只讲你善于交际,认识不少人。”

“这太怪了!我才是不见世面的乡下女孩子呢。”

“别客气,我求你明天来。我想去吃,对自己没有好借口,借你们二位的名 义,自己享受一下,你就体贴下情,答应了罢!”

唐小姐笑道:“方先生,你说话里都是文章。这样,我准来。明天晚上几点 钟?”

鸿渐告诉了她钟点,身心舒泰,只听沈太太朗朗说道:“我这次出席世界妇 女大会,观察出来一种普遍动态:全世界的女性现在都趋向男性方面——”鸿渐 又惊又笑,想这是从古已然的道理,沈太太不该到现在出席了妇女大会才学会— —“从前男性所做的职业,国会议员、律师、报馆记者、飞机师等等,女性都会 做,而且做得跟男性一样好。有一位南斯拉夫的女性社会学家在大会里演讲,说 除掉一部分甘心做贤妻良母的女性以外,此外的职业女性可以叫‘第三性’。女 性解放还是新近的事实,可是已有这样显著的成绩。我敢说,在不久的将来,男 女两性的分别要成为历史上的名词。”赵辛楣:“沈太太,你这话对。现在的女 真能干!文纨,就像徐宝琼徐小姐,沈太太认识她罢?她帮她父亲经营那牛奶声 ,大大小小的事,全是她一手办理,外表斯文柔弱,全看不出来!”鸿渐跟唐且 说句话,唐小姐忍不住笑出声来。苏且本在说:“宝琼比她父亲还精明,简直就 是牛奶场不出面的经理——”看不入眼鸿渐和唐小姐的密切,因就:“晓芙,有 什么事那样高兴?”

唐小姐摇头只是笑。苏小姐道:“鸿渐,有笑话讲出来大家听听。”

鸿渐也摇不说,这更显得他跟唐小姐两口儿平分着一个秘密,苏小姐十分不 快。赵辛楣做出他最成功的轻鄙表情道:“也许方大哲学家在讲解人生哲学里的 乐观主义,所以唐小姐听得那么乐。对不对,唐小姐?”

方鸿渐不理他,直接对苏小姐说:“我听赵先生讲,他从外表上看不出那位 徐小姐是管理牛奶场的,我说,也许赵先生认为她应该头上长两只牛角,那就一 望而知是什么人了。否则,外表上无论如何看不出的。”

赵辛楣道:“这笑话讲得不通,头上长角,本身就变成牛了,怎会表示出是 牛奶场的管理人!”说完,四顾大笑。他以为方鸿渐又给自己说倒,想今天得再 接再厉,决不先退,盘恒那姓方的走了才起身,所以他身子向沙发上坐得更深陷 些。方鸿渐目的已达,不愿逗留,要乘人多,跟苏小姐告别容易些。苏小姐因为 鸿渐今天没跟自己亲近,特送他到走廊里,心理好比冷天出门,临走还要向火炉 前烤烤手。

鸿渐道:“苏小姐,今天没机会多跟你讲话。明天晚上你有空么?我想请你 吃晚饭,就在峨嵋春,我不希罕赵辛楣请!只恨我比不上他是老主顾,菜也许不 如他会点。”

苏小姐听他还跟赵辛楣在怄气,心里宽舒,笑说:“好!就咱们两个人么? ”问了有些害羞,觉得这无需问得。

方鸿渐讷讷道:“不,还有你表妹。”

“哦,有她。你请她了没有?”

“请过她了,她答应来——来陪你。”

“好罢,再见。”

苏小姐临别时的态度,冷缩了方鸿渐的高兴。他想这事势难两全,只求做得 光滑干净,让苏小姐的爱情好好的无疾善终。他叹口气,怜悯苏小姐。自己不爱 她,而偏为她弄得心软,这太不公道!她太取巧了!她不应当这样容易受伤,她 该熬住不叫痛。为什么爱情会减少一个人心灵的抵抗力,使人变得软弱,被摆布 呢?假如上帝真是爱人类的,他决无力量做得起主宰。方鸿渐这思想若给赵辛楣 知道,又该挨骂“哲学家闹玄虚”了。他那天晚上的睡眠,宛如粳米粉的线条, 没有粘性,拉不长。他的快乐从睡梦里冒出来,使他醒了四五次,每醒来就像唐 晓芙的脸在自己眼前,声音在自己耳朵里。他把今天和她谈话时一字一名,一举 一动都将心熨贴着,迷迷糊糊地睡去,一会儿又惊醒,觉得这快乐给睡埋没了, 忍住不睡,重新温一遍白天的景象。最后醒来,起身一看,是个嫩阴天。他想这 请客日子拣得不安全,恨不能用吸墨水纸压干了天空淡淡的水云。今天星期一是 银行里例的忙日子,他要到下午六点多钟,才下办公室,没工夫回家换了衣服再 上馆子,所以早上出门前就打扮好了。设想自己是唐小姐,用她的眼睛来审定着 衣镜里自己的仪表。回国不到一年,额上添了许多皱纹,昨天没睡好,脸色眼神 都萎靡黯淡。他这两天有了意中人以衙,对自己外表上的缺点,知道得不宽假地 详尽,仿佛只有一套出客衣服的穷人知道上面每一个斑渍和补钉。其实旁人看来 ,他脸色照常,但他自以为今天特别难看,花领带补得脸黄里泛绿,换了三次领 带才下去吃早饭。周先生每天这时候还不起床,只有他跟周太太、效成三人吃着 。将要吃完,楼上电话铃响,这电话就装在他卧室外面,他在家时休想耳根清净 。他常听到心烦,以为他那未婚妻就给这电话的“盗魂铃”送了性命。这时候, 女用人下来说:“方少爷电话,姓苏,是个女人。”女用说着,她和周太太、效 成三人眼睛里来往的消息,忙碌得能在空气里起春水的觳纹。鸿渐想不到苏小姐 会来电话,周太太定要问长问短了,三脚两步上去接,只听效成大声道:“我猜 就是那苏文纨。”这孩子前天在本国史班上,把清朝国姓“爱新觉罗”错记作“ 亲爱保罗”,给教师痛骂一顿,气得今天赖学在家,偏是苏小姐的名字他倒过目 不忘。

鸿渐拿起听筒,觉得整个周家都在屏息旁听,轻声道:“苏小姐哪?我是鸿 渐。”

“鸿渐,我想这时候你还不会出门,打个电话给你。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晚 上峨嵋春不能去了,抱歉得很!你不要骂我。”

“唐小姐去不去呢?”鸿渐话出口就后悔。

斩截地:“那可不知道。”又幽远地:“她自然去呀!”

“你害的什么病,严重不严重?”鸿渐知道已经问得迟了。

“没有什么,就觉得累,懒出门。”这含意是显然了。

“我放了心了。你好好休养罢,我明天一定来看你。你爱吃什么东西?”

“谢谢你,我不要什么——”顿一顿——“那么明天见。”

苏小姐那面电话挂上,鸿渐才想起他在礼貌上该取消今天的晚饭,改期请客 的。要不要跟苏小姐再通个电话,托她告诉唐小姐晚饭改期?可是心里实在不愿 意。正考虑着,效成带跳带跑,尖了嗓子一路叫上来道:“亲爱的蜜斯苏小姐, 生的是不是相思病呀?‘你爱吃什么东西?’‘我爱吃大饼、油条、五香豆、鼻 涕干、臭咸鲞’——”鸿渐大喝一声拖住,截断了他代开的食单,吓得他讨饶。 鸿渐轻打一拳,放他走了,下去继续吃早饭。周太太果然等着他,盘问个仔细, 还说:“别忘了要拜我做干娘。”鸿渐忙道:“我在等你收干女儿呢。多收几个 ,有挑选些。这苏小姐不过是我的老同学,并无什么关系,你放着心。”

天气渐转晴朗,而方鸿渐因为早晨那电话,兴致大减,觉得这样好日子撑负 不起,仿佛篷帐要坍下来。苏小姐无疑地在捣乱,她不来更好,只剩自己跟唐小 姐两人。可是没有第三者,唐小姐肯来么?昨天没向她要住址和电话号数,无法 问她知道不知道苏小姐今晚不来。苏小姐准会通知她,假使她就托苏小姐转告也 不来呢?那就糟透了!他在银行里帮王主任管文书,今天满腹心事,拟的信稿子 里出了几外毛病,王主任动笔替他改了,呵呵笑说:“鸿渐兄,咱们老公事的眼 光不错呀!”到六点多钟,唐小姐毫无音信,他慌起来了,又不敢打电话问苏小 姐。七点左右,一个人怏怏地踱到峨嵋春,要了间房间,预备等 它一个半钟头 ,到时唐小姐还不来,只好独吃。他虽然耐心等着,早已不敢希望。点了一支烟 ,又捺来了;晚上凉不好大开窗子,怕满屋烟味,唐小姐不爱闻。他把带到银行 里空看的书翻开,每个字都认识,没一句有意义。听见外面跑堂招呼客人的声音 ,心就直提上来。约她们是七点半,看表才七点四十分,决不会这时候到——忽 然门帘揭开,跑堂站在一旁,进来了唐小姐。鸿渐心里,不是快乐,而是感激, 招呼后道:“扫兴得很苏小姐今天不能来。”

“我知道。我也险的不来,跟你打电话没打通。”

“我感谢电话公司,希望它营业发达,电线忙得这种临时变卦的电话都打不 通。你是不是打到银行里去的?”

“不,打到你府上去的。是这么一回事。一清早表姐就来电话说她今天不来 吃晚饭,已经通知你了。我说那么我也不来,她要我自己跟你讲,把你的电话号 数告诉了我。我摇通电话,问:‘是不是方公馆?’那面一个女人声音,打着你 们家乡话说——唉,我学都学不来——说:‘我们这儿是周公馆,只有一个姓方 的住在这儿。你是不是苏小姐,要找方鸿渐?鸿渐出门啦,等他回来,我叫他打 电话给你。苏小姐,有空到舍间来玩儿啊,鸿渐常讲起你是才貌双全——’一口 气讲下去,我要分辩也插不进嘴。我想这迷汤灌错了耳朵,便不客气把听筒挂上 了。这一位是谁?”

“这就是我亲戚周太太,敝银行的总经理夫人。你表姐在我出门前刚来过电 话,所以周太太以为又是她打的。”

“啊哟,不得了!她一定要错怪我表姐无礼了。我听筒挂上不到五分钟,表 姐又来电话,问我跟你讲了没有,我说你不在家,她就把你银行里的电话号数告 诉我。我想你那时候也许还在路上,索性等一会再打。谁知道十五钟以后,表姐 第三次来电话,我有点生气了。她知道我还没有跟你通话,催我快打电话,说趁 早你还没有定座,我说定了座就去吃,有什么大关系。她说不好,叫我上她家去 吃晚饭。我回她说,我也不舒服,什地方都不去。衙来想想,表姐太可笑了!我 偏来吃你的饭,所以电话没有打。”

鸿渐道:“唐小姐,你今天简直是救苦救难,不但赏面子。我做主人的感恩 不尽,以后要好好的多请几次。请的客一个都不来,就无异主人在社交生活上被 判死刑。今天险透了!”

方鸿渐点了五六个人吃的菜。唐小姐问有旁的客人没没两个人怎吃得下这许 多东西。方鸿渐说菜并不多。唐小姐道:“你昨天看我没吃点心,是不是今天要 试验我吃不吃东西?”

鸿渐知道她不是妆样的女人,在宴会上把嘴收束得像眼药水瓶口那样的小, 回答说:“我吃这馆子是第一次,拿不稳什么菜最配胃口。多点两样,尝试的范 围广些,这样不好吃,还有那一样,不致饿了你。”

“这不是吃菜,这像神农尝百草了。不太浪费么?也许一切男人都喜欢在陌 生的女人前面浪费。”

“也许,可是并不在一切陌生的女人前面。”

“只在傻女人前面,是不是?”

“这话我不懂。”

“女人不傻决不因为男人浪费摆阔而对他有好印象——可是,你放心,女人 全是傻的,恰好是男人所希望的那样傻,不多不少。”

鸿渐不知道这些话是出于她的天真直率,还是她表姐所谓手段老辣。到菜上 了,两人吃着,鸿渐向她要信址,请她写在自己带着看的那本书后空叶上,因为 他从来不爱带记事小册子。他看她写了电话号数,便说:“我决不跟你通电话。 我最恨朋友间通电话,宁可写信。”

唐小姐:“对了,我也有这一样感觉。做了朋友应当彼此爱见面;通个电话 算接过了,可是面没有见,所说的话又不能像信那样留着反复看几遍。电话是偷 懒人的拜访吝啬人的通信。最不够朋友!并且,你注意到么?一个人的声音往往 在电话里变得认不出,变得难听。”

“唐小姐,你说得痛快。我住在周家,房门口就是一架电话,每天吵得头痛 。常常最不合理的时候,像半夜清早,还有电话来,真讨厌!亏得‘电视’没普 遍利用,否则更不得了,你在澡盆里、被窝里都有人来窥看了。教育愈普遍,而 写信的人愈少;并非商业上的要务,大家还是怕写信,宁可打电话。我想这因为 写信容易出丑,地位很高,讲话很体面的人往往笔动不来。可是,电话可以省掉 面目可憎者的拜访,文理不通者的写信,也算是个功德无量的发明。”

方鸿渐谈得高兴,又要劝唐小姐吃,自己反吃得很少。到吃完水果,才九点 钟,唐小姐要走,鸿渐不敢留她,算过账,分付跑堂打电话到汽车行放辆车来, 让唐小姐坐了回家。他告诉她自己答应苏小姐明天去望病,问她去不去。她说她 也许去,可是她不信苏小姐真害病。鸿渐道:“咱们的吃饭要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不告诉她?——不,不,我刚才发脾气,对她讲过今天什么地方都 不去的。好,随你斟酌罢。反正你要下银行办公室才去,我去得更迟一点。”

“我后天想到府上来拜访,不挡驾吗?”

“非常欢迎,就只舍间局促得秀,不比表姐家的大花园洋房。你不嫌简陋, 尽管来。”

鸿渐说:“老伯可以见见么?”

唐小姐笑道:“你除非有法律问题要请教他,并且他常在他那法律事务所里 ,到老晚才回来。爸爸妈妈对我姐妹们绝对信任,从不干涉,不检定我拉的朋友。”

说着,汽车来了,鸿渐送她上车。在回家的洋车里,想今天真是意外的圆满 ,可是唐且临了“我们的朋友”那一句,又使他作酸泼醋的理想里,隐隐有一大 群大男孩子围绕着唐小姐。

唐小姐回到家里,她父母都打趣她说:“交际明星回来了!”她回房间正换 衣服,女用人来说苏小姐来电话。唐小姐下去接,到半楼梯,念头一转,不下去 了,分付用人去回话道:“小姐不舒服,早睡了。”唐小姐气愤地想,这准是表 姐来查探自己是否在家。她太欺负人了!方鸿渐又不是她的,要她这样看管着? 表姐愈这样干预,自己偏让他亲近。自己决不会爱方鸿渐,爱是又曲折又伟大的 情感,决非那么轻易简单。假使这样就会爱上一个人,那么,爱情容易得使自己 不相信,容易得使自己不心服了。

明天下午,鸿渐买了些花和水果到苏家来。一见苏小姐,他先声夺人地嚷道 :“昨天是怎么一回事?你也病,她也病,这病是传染的?还是怕我请客菜里下 毒药?真气得我半死!我一个人去了,你们不来,我满不在乎。好了,好了,总 算认识了你们这两位大架子小姐,以后不敢碰钉了。”

苏小姐抱歉道:“我真病了,到下半天才好,不敢打电话给你,怕你怪我跟 你开玩笑,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昨天通知晓芙的时候,并没有叫她不去 。让我现在打电话请她过来。这次都是我不好,下次我做主人。”便打电话问唐 小姐病好了没有,请她就来,说鸿渐也在这里。苏小姐打完电话,捧了鸿渐送的 花嗅着,叫用人去插在卧室中瓶里,回头问鸿渐道:“你在英国,认识有一位曹 元朗么?”鸿渐摇头。“——他在剑桥念文学,是位新诗人,新近回国。他家跟 我们世交,他昨天来看我,今天还要来。”

鸿渐道:“好哇!怪不得昨天不赏面子了,原来跟人谈诗去了,我们是俗物 呀!根本就不配认识你。那位曹一堂堂剑出身,我们在后起大学里挂个名,怎会 有资格结交他?我问你,你的《十八家白话诗人》里好像没讲起他,是不是准备 再版时补他进去?”

苏小姐似嗔似笑,左手食指在空中向他一点道:“你这人就爱吃醋,吃不相 干的醋。”她的表情和含意吓得方鸿渐不敢开口,只懊悔自己气愤装得太像了。 一会儿,唐小姐来了。苏小姐道:“好架子!昨天晚上我打电话问候你,你今天 也没回电话,这时候又要我请了才来。方先生在问起你呢。”

唐小姐道:“我们配有架子么?我们是听人家叫来唤去的。就算是请了才来 ,那有什么希奇?要请了还不肯去,才够得上伟大呢!”

苏小姐怕她讲出昨天打三次电话的事来,忙勾了她腰,抚慰她道:“瞧你这 孩子,讲句笑话,就要认真。”便剥个鸿渐送的桔子,跟她同吃。门房领了个滚 圆脸的人进来,说“曹先生”。鸿渐吓了一跳,想去年同船回国那位孙太太的孩 子怎长得这样大了,险的叫他“孙世兄”。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脸!做诗的人似 乎不宜肥头胖耳,诗怕不会好。忽然记起唐朝有名的寒瘦诗贾岛也是圆脸肥短身 材,曹元朗未可貌相。介绍寒喧已毕,曹元朗从公事皮包里拿出一本红木夹的法 帖,是荣宝斋精制蓑衣裱的宣纸手册。苏小姐接过来,翻了翻,说:“曹先生, 让我留着细看,下星期奉还,好不好?——鸿渐,你没读过曹先生的大作罢?”

鸿渐正想,什么好诗,要录在这样讲究的本子上。便恭敬地捧过来,打开看 见毛笔写的端端正正宋体字,第一首十四行诗的题目是《拼盘姘伴》,下面小注 个“一”字。仔细研究,他才发现第二页有作者自述,这“一”“二”“三”“ 四”等等是自注的次序。自注“一”是:“Melange adultere”。这诗一起道:

昨夜星辰今夜摇漾于飘至明夜之风中(二)

圆满肥白的孕妇肚子颤巍巍贴在天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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