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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论下的当代旧体词

2013-03-14

从文本中获得的衍义是词作最迷人之处。西方接受美学、读者反应论认为,任何读者诠释一首诗都是读者个体所特有的,都带有自己的创造性,而不是作者的本意,作者的本意根本得不到。每个人的理解都是读者个体的感受和解释,有多种可能性。

作者开篇劈头盖脑的一声天问,也许不是问情,而是问:为什么世事无常?全文没有一个感情的字样,不费一字,感发的力量首先是从语序轴上带出来的:在由“捉、耍、捏、成”拍摄的动感画面中,白马怎么瞬间就变了花猪?白马、花猪是很现代的词语,找不到联想的典故,它不是一个被建立起来的象喻作用。但是西方语言学家认为语言有“显微结构”,有符示的作用,白马、花猪虽然没有形成一个传统文化的语码,但是这一连串抽象符号的微妙品质表现了一种具体的作用。江上、闲云、耍、成、白马都是美好的元素,在捏、水、流等外力因子的冲击下而化为花猪、流逝梦边,其短促的句式和色彩的对比以及性质的相反,深刻象喻了“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的意境,寄托了丰富的寓意。谁操纵人生、人类、宇宙的命运?

接着“江上、闲云、人、花猪、白马”的意识流又从联想轴上爆发出:这样的遥远、这样的短暂、这样的无常、这样的天上人间,真是太可怕、太痛苦,如此变幻莫测,如何把握啊,天!

每个人理解的意旨与每个读者的“个人视野”和“历史视野”有关。这就是阅读无与伦比的魅力,词微妙的情感抒发把这种阅读的魅力展示到极致!“个人视野”包括文化背景、社会经验、身世经历、直觉感受等,“历史视野”是对作者创作时所处环境的理解。

阅读视野决定着阅读感受。共鸣的阅读感受穿越时空隧道抵达读者内心柔软的沙滩,在性灵的抚摩中焕发出奇异玄妙的光彩,滋养着人类的精神家园。白马、花猪变来变去,原都是古今爱欲不能满足的人生常态。世事无常,盛衰荣辱,春光之明媚,夏花之绚丽都是转眼就变的啊,喻无尽与有限,一切生灭象征着永恒,何不超越这尘世的烦恼,且化梦边一梅,点缀你的生命,达观之。

词人的高妙就在于既没有就此煞笔,也没有写出如何达观。而是得“泪眼问花花不语”的“层深”之妙,用一句“饰你西窗画”收边,进一步开启读者的联想:什么画呢?不是“窗含西岭千秋雪”,而是空镜头。是李后主式的“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的无语怅然,还是晏殊式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的抑郁淡然?

佛说“不可说”。从这个意义上讲。《生查子·江上耍云人》的境界与两位词坛盟主有异曲同工之美,而且,因其余音袅袅超越了上述两种可能性,更加韵味,让读者与词人共同进入没有定论而充满诱惑的生命动态。

世态万千,惟有“动”是终极的真相,惟有“动”可以表示生命。传递情感,抵达精神,该文本衍义给出了精神的无限可能性,给出了精神对精神的召唤。表达了感性自然背后藏而不露的永恒理性。

作者以敏感的精神体验到了人类无法掌控命运的困境,矛盾痛苦的折磨下,熟悉而陌生,陌生而熟悉的俚俗之语脱口而出,向精神的自由发出了召唤,作者在自我深入中引导读者在黑暗中前行,虽然读者不知道路在何方,心灵碰撞的火花瞬间的光亮不能使他们看清一切,但至少知道黑暗中有和自己一样渴望的灵魂。

只有在读者眼睛里才可以真正完成自身是现代艺术的标志。该文本以古律的形式、寻常的口语、丰富的意蕴淋漓尽致地体现了现代艺术的特征。这是否可以看作是旧体词不但可以“现代”,而且可以“未来”的证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