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宋诗》最初的编纂计划,即有分为正编和补编的考虑。1998年的《后记》中,也提到已经积累了不少属于补编的材料,但由于工作量的艰巨和财力的不足,没有展开。今年8月,有机会见到参加此书编纂的王岚女士,知道补编已经列入北京大学重点项目,并已开始进行。尽管补编可能更是一项费工多而所获少、鉴别难而失误易的工作,但他们能继续承担起来,当然应该鼓励。当时我谈了一些建议,在此还可以作进一步的申述。
希望将《全宋诗补编》的编纂和《全宋诗》的修订,同步进行。在作前编未用文献的普查中,必然会发现大量新的可以补充和纠订前编缺失的文献,不要仅局限于作前编失收诗的补遗。编纂者全面普查文献中发现新材料的几率,比偶事考订者要大得多。同时,对于学界已有的订补,应该予以充分吸取,哪怕别人提出十条中只有一条正确,也足资取镜。《全宋诗》编委会如果能将已经发表的所有纠补《全宋诗》的文字收集成编,表示对相关研究的尊重,作下一步工作的借鉴,给学界以检用的方便,也很有意义。
《全宋诗·后记》提到下一步的工作“必须按第二批辑录书目从普查开始”,我不太明白“第二批辑录书目”按照什么原则制定。由于宋诗的基本文献在正编编纂中已经大多利用过了,我以为第二批书目,一是应该利用四川大学编纂的《现存宋人著作总目》,将还没有检用过的书目大致通翻一遍;二是对于宋以后著作中有可能保存宋诗的书籍,应大致利用到,其中最重要的,是石刻和地方文献,数量虽然很大,但近年都已经汇编成书,翻检并不太难。至于书画、文物方面的宋诗,大致只能以已经发表者为收录的界限,不可能做到在全世界各博物馆中调查抄录,何况地下新发现的文物文献数量不断有新的报道,难以言全。
利用各学科的学术研究成果。“全”字头大书的编纂,说起来是一代文学总集,其实包罗万象,涉及百科,兼及各代。比方《道藏》中宋代歌诗的选取,必须充分利用现代学者对于道书年代研究的大量成果,并对《道藏》中全部歌诗的年代推定有阶段成果后,才能达到相对的收录完备。再如相面、占卜、占星、医药、农事等类书中,都有很大数量的应用性的歌谣,未必是好的文学作品,但其体式是诗,可以看到诗歌在实际领域的应用,也应采录。
充分发掘海外保存的珍稀典籍和研究成果。四川大学沈治宏《现存宋人别集叙录》出版后,海外书评即曾指出缺收大量海外宋集善本。印象中北大编《全宋诗》时的基本文献调查工作,比川大《全宋文》稍弱。对海外文献和研究的利用不足,是中国大学文史研究的普遍缺憾。北京大学近年来颇以创建国际一流大学为目标,与国外大学的学术交流也非常频繁,应该为《全宋诗补编》的编纂,提供若干到海外研究和搜集文献的机会,使其达到更高的学术水准。
最后,我还想指出,现代科技已经为传统的大型古籍文献编纂提供了极其便利的操作空间,这就是利用网络以展开编纂修订。比如《全唐诗》、《全宋诗》这一类大型总集的修订,书面出一个新版,几十年内可能都难以实现。但如果在网络中进行,几乎每天都可以有一个新版的推出,前人难以想象的事情,现在是可以做到了。我以为,《全唐诗》、《全宋诗》的修订,没有几代人的努力,是难以接近完善的,现在不必求全责备。但尽可能地追求达到完善,则是应该努力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