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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上博简《容成氏》九州柬释
[摘要] 先秦文献中,《禹贡》九州独有梁州,《尔雅》独有营州,《周礼·职方氏》独有并州,《容成氏》九州不同于任何传世文献,而较接近《职方氏》,简文九州是一个独立的系统。其南、北、西三方边地的四州与传世文献较为相合,而处于黄淮平原及山东半岛的五州则与传世文献差别较大。《容成氏》九州约形成于两周之际或春秋前期。
《容成氏》是最近出版的《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中简数最多、篇幅最长的一篇,关于此篇的意义,整理者李零先生说:“篇中多存古史佚说,如:(一)简文述禹分九州,九州之名”“异乎《尚书·禹贡》等书,”“是可补古史之缺的宝贵材料。”[1](第249页)禹分九州见于第二十四至二十七简,可连读,为讨论的方便,今抄录如下(释文用通行字):
禹亲执枌(畚①)耜,以波(陂)明者(都)之泽,决九河之阻②,于是乎夹州、涂州始可处。禹通淮与忻(沂),东注之海,于是乎竞州、莒州始可处也。禹乃通蒌与易,东注之海,于是乎藕③州始可处也。禹乃通三江、五湖,东注之海,于是乎荆州、阳州始可处也。禹乃通伊、洛、并里(瀍)、干(涧),东注之河,于是于〈乎〉叙州始可处也。禹乃通经(泾)与渭,北注之河,于是乎虘州始可处也。
简文叙禹治水分九州,行文整饬,先叙疏理水道,后叙州土可居,与《墨子》行文最为接近,《墨子·兼爱中》云:“古者禹治天下,西为西河渔(孙诒让《閒诂》以为‘渭’之讹,下引孙氏说但加括弧,不另注明)窦,以泄渠孙皇(蒲弦泽)之水。北为防原泒,注后(召)之邸,嘑池之窦。洒为底柱,凿为龙门,以利燕、代、胡、貉与西河之民。东方(为)漏之(大)陆,防孟诸之泽,洒为九浍,以楗东土之水,以利冀州之民。南为江、汉、淮、汝,东流之,注五湖之处,以利荆楚、干越与南夷之民。”二者都是先叙水道治理,后叙治水功效。只不过《容成氏》以州土系水泽,分九州共六条,结构结齐;《墨子》述水泽以及人民,居四方而三列,稍显凌杂。此段简文的意义,诚如整理者所言,在于九州之名异于传世之书。以下即以简文为序,以自然川泽的位置,来推定九州之所在。
夹州、涂州
夹州和涂州,在简文中对应“明都”和“九河”。“明都”,《史记·夏本纪》作“明都”,《诗谱·陈谱》作“明豬”,《禹贡》作“孟豬”,《尔雅》、《说文》、《墨子》、《左传》均作“孟诸”,《汉书·地理志》(以下简称《汉志》)“序”作“盟豬”,梁国“睢阳”县条下又作“盟诸”,《周礼·夏官·职方氏》(下简称《职方》)作“望诸”,郑玄注:“望诸,明都也。”贾公彦《疏》:“按《禹贡》云:‘导柯泽,被明都’”。《水经·禹贡山水泽地所在》亦作“明都”,是《禹贡》或本作“明都”。明、孟、盟、望,都、豬、诸皆音近可通假。《礼记·檀弓下》“洿其宫而豬焉”,郑玄注:“豬,都也。南方谓都为豬。”
孟诸是先秦时期著名的泽薮,《尔雅·释地》(下简称《释地》)、《淮南子·地形训》、《吕氏春秋·有始览》(下简称《有始》)都将“宋之孟诸”列为九薮或十薮之一。先秦时代孟诸不尽为水域,《左传》文公十年、文公十一年、昭公二十一年均有“田孟诸”的记载。宋玉《对楚王问》:“鲲鱼朝发昆仑之墟,暴鬐于碣石,暮宿于孟诸。”孟诸可以田猎,可以暮宿,可见还包括丘陵平地。其地在今河南商丘东北,接虞城界。唐时还周围50里,宋以后正当黄河冲决漫流所在,所以很快就消失了。[2](第75页)
关于禹疏决九河,先秦史籍多有记载,除上引《墨子》外,还见于《孟子·滕文公上》、《荀子·成相》等书。《禹贡》导河,“至大陸,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尔雅·释水》列举九河名为“徒骇、太史、马颊、覆鬴、胡苏、简、絜、钩盘、鬲津。”《汉书·沟洫志》载许商以为“古说九河之名,有徒骇、胡苏、鬲津,今见在成平、东光、鬲界中。自鬲北至徒骇间,相去二百余里。”成平在今河北沧州西、交河县东,胡苏在今河北东光东,鬲县在今山东陵县。余则未详,是汉时已难详明其处。汉以后的解说颇为纷岐,今人刘起釪先生著《九河考》,历考自汉至清关于九河的种种异说,又据上世纪70年代后期的自然地理学的考察成果,发现河北黑龙港地区存在九条古河道,从而将九河范围限定在今河北衡水以东,沧州以南的地区。[3](第544-573页)谭其骧先生亦将九河限定在河北巨鹿、束鹿以东的河北平原上,称“这里从新石器以至春秋时代,极少文化遗址发现,是一个巨大的空白地带,正是古九河之地。”[4](第48-64页)史念海先生虽引清人汪中之说,以为九河乃是泛指许多分支河道,但其地理范围亦在黄河下游河口三角洲地区[5](第62-63页),与谭、刘二氏略同。要之,古九河当不出今河北巨鹿、束鹿以东,衡水、静海以南,山东陵县、庆云以北的平原地带。
以地理度之,简文“明都”当属涂州,“九河”则属夹州。“涂”字下从口,当系战国文字中的饰笔或繁化,[6](第197页)其字或作“塗”,与“徐”俱从“余”得声,可以通假[7](第836页),是涂州即徐州。“夹”意为夹持、夹辅,夹州当得名于两河夹持其间地,此与古书释冀州正同。《释地》:“两河间曰冀州”。《有始》:“两河之间为冀州,晋也。”《职方》:“河内曰冀州”,《尔雅释文》引马融说:“在东河之西,西河之东,南河之北。”《禹贡》虽未明言冀州之界,但据孔颖达《正义》,其说与马融相同。冀州三面临河,诸书只说两河间,《禹贡指南》(卷一)云:“举其二则三可知也”。如果夹州不是指冀州,以冀州之大,禹治水首功即在冀州,而简文曾无一语及之,这是很难讲得通的。
但九河却属《禹贡》兖州。实则前人于此多有怀疑,唐孔颖达《禹贡正义》曰:“河自大陆北敷为九河,谓大陆在冀州,嫌九河亦在冀州”。宋程大昌《禹贡论·禹贡山川地理图》(卷上):“九河播于兖州之北,斜入乎冀矣。”傅寅《禹贡说断》(卷一):“今观《禹贡》,而冀州不言疏九河,以九河为兖州之地,而首言于兖州故也。”这都是一方面认为九河应当属冀州,另一方面又见九河在《禹贡》兖州,而作的曲折的解释。清人何焯《义门读书记》(卷十六)又作调停之说:“古说九河在沇(按即兖字)之境,不在冀东,据沇有‘九河既道’之文也。然《禹贡》又言,‘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大陆即今钜鹿,又迤而北,其非沇境可知。”是将九河分为二区,一在兖州,一在冀州。其实九河属冀州,是史有明文的,《盐铁论·险固》云:“晋有河、华、九河”,而晋国所在正是冀州[8](第2页)。
更进一步看,九河的归属,可能还与古代黄河下游河道变迁有关。据谭其骧先生研究,黄河下游河道见于先秦文献记载的约有三条,一是《禹贡》河,自河南浚县西南宿胥口北行,经内黄、曲周、巨鹿,至河北深县折向东行,经山东青县,至天津以南入海;二是《山经》河,深县以上全同《禹贡》河,自深县继续北行,经蠡县、高阳、安新,然后东行,经河北霸县,至天津北入海;三是《汉志》河,自宿胥口分流,东行经濮阳、馆陶、高唐,又北行经东光,至山东黄骅以南入海。“《汉志》河具体经流虽到汉代才见于著录,却是见于记载的最早一条黄河下游河道”,“有可能先有《汉志》河,某年(按:当是周定王五年前602年)从宿胥口北决而形成《禹贡》、《山经》河”,“约在前四世纪四十年代左右,齐与赵、魏各在当时的河道即《汉志》河的东西两岸修筑了绵亘数百里的堤防,此后《禹贡》、《山经》河断流,专走《汉志》河,一直沿袭到汉代”。从文中所附地图看,古九河约在《汉志》河以北,《山经》河、《禹贡》河以南。[4](第48-64页)由此似可推定,《容成氏》九州划分是以《汉志》河为背景,九河属河以北的冀州(夹州);而《禹贡》则是《禹贡》河或《山经》河为依据,九河属黄河以南、济水以北的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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