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美国法律思想史和法律文化史，同美国法律发展史乃至于社会发展史相辅相成，如影随形，共同构成复杂而变动不居的文明样态。这是一篇当代美国法律思想的演进谱系，接下来让我们一起看看吧!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受国家留学基金委以及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爱德华兹基金的资助，前往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和哈佛大学法学院访问研究，期间根据自己的研究课题和兴趣选听了一些课程，会见了一些法学院教授，初步了解到美国法律思想发展和法律运行的状况，有机会给大家汇报一下，十分荣幸并期待着得到在座老师和同学们的批评指正。

一、前言

我今天报告的题目是“当代美国法律思想的演进谱系”。为什么要讲这个题目，原因有两点：

第一，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无论是从物质、技术方面，还是精神、文化方面，世界各国都彼此影响、相互作用，以一种复杂的“重叠网络结构”方式发展演进。在此当中，很多人都说，二十世纪是美国的世纪——美国在二十世纪中成为世界上最富裕、掌握最大权力并对世界事务最有影响力的国家。美国的故事以及美国法律系统和法学研究中的故事，必定引起最多人的关注，引起最多国家法律系统的模仿和借鉴。从具体规范的移植借鉴，到部门法律制度的复制式引进，再到法律思想的深层渗透，概莫能外。相反，其他一些第三世界穷国甚或第二世界小国的法律故事，则没有如此强大的吸引力。因此，了解当代美国法律思想发展演进的故事，不仅对美国人是重要的，对于在美国之外的我们也有很重要的意义，甚至更为重要的意义。

第二，对中国古代法律思想史和欧洲大陆法律思想史有所了解的朋友们普遍有个体会，当代美国法律思想源流众多、思想繁杂、百家争鸣，没有较为统一或一致公认的法学知识体系，因而也就很难形成一个一而贯之的学术传统。诸如复兴自然法学(也叫新康德主义法学)、分析法学、社会法学、现实主义法学、历史法学、综合法学、新自由主义法学、法律与经济学、法律与文学、法律与全球化，女权主义法学、种族批判法学以及其他种种后现代主义法学等诸多思想流派。“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没几年”，就像一个五彩斑斓但却令人眼花缭乱的“万花筒”，不仅给我们这些外部观察者带来很大的认识障碍，而且使美国法律学术始终处在一种不断变动的格局当中：主题不确定、立场不确定、价值不确定、方法不确定，最后的实践应用方式和评价标准也不确定。

对此我们可以通过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加以说明。波斯纳教授是美国联邦第七巡回上诉法院大法官，同时在芝加哥大学兼任教席。他早年在运用规范经济学理论分析和诠释法律方面做出了开拓性的贡献，其对法经济学研究成就已得到学界公认。但他近年的研究又进一步扩展到法律经济分析以外的宽广领域，包括：《法理学问题》(1990)、《性与理性》(1992)、《衰老与年龄》(1995)、《超越法律》(1995)、《联邦法院》(1996)、《法律与文学》(1998)、《道德和法律理论的疑问》(1999)、《反托拉斯法》(2000第二版)、《公共知识分子》(2001)等等。涉猎如此广泛，而且提出那么多的真知灼见，这让很多法律人叹为观止。

这只是一个波斯纳，而不是整个美国法律思想界。如果把波斯纳的作品放在美国每年出版的数千种法学刊物和学术著作当中，也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我今天侧重通过对一些经典名作和法律文本的梳理，概括介绍一下当代美国法律思想家在时代海洋中勇敢航行的轨迹，希望帮助大家更清晰地了解当代美国法律思潮，并经由这一“他山之石”，理解并发现我们中国社会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巨大的法律实践和理论观念的转变路径。不周不当之处，还请批评指正。

一、美国法学名著名篇引证率排行榜

众所周知，引证率是评价学术文献影响力的重要指标。美国法学界有很完善的引证统计机制，从而使之判断学术著作之影响力的渠道较为公开和透明。对此Fred R. Shapiro教授在芝加哥大学的(法学研究杂志Journal of Legal Studies)连续发表了“1978年以来引证率最高的法学著作”(The Most-Cited Law Books Published)、“法学论文”(Law Review Article)和“法学教材”(Law Textbooks) 我们简单介绍一下这三类排行榜Top 10. I. Most Cited Law Books Top 10：

Rank Author, Title, and year of publication Citations

1 John Hart Ely, Democracy and Distrust： A Theory of Judicial Review (1980, Harvard) 约翰。哈特。伊利：民主和不信任：一个司法审查的理论 1460

2 Ronald M. Dworkin, Law's Empire(1986) 德沃金：法律的帝国 904

3 Robert H. Bork, The Antitrust Paradox： A Policy at War with Itself(1978,1993) 罗伯特。博克，反托拉斯法的两难处境：一个和它自身打架的政策 808

4 Catharine A. Mackinnon, Feminism Unmodified： Discourses on Life and Law(1987) 凯瑟琳?麦金侬：正宗女性主义：关于生命与法律的演说 726

5 Richard A. Posner, The Economics of Justice(1981) 理查德?波斯纳：正义/司法的经济学 542

Rank Author, Title, and year of publication Citations

6 Richard A. Epstein, Takings： Private Property and the Power of Eminent Domain (1985) 爱泼斯坦：《收入：私人财产权和国家征用权》 515

7 Bruce A. Ackerman, Social Justice in the Liberal State (1980)：阿克曼：《自由国度的社会正义》 509

8 Catharine A. MacKinnon, Sexual Harassment of Working Women： A Case of Sex Discrimination (1979) 凯瑟琳?麦金农：《性骚扰与性别歧视-职场女性困境》 504

9 Ronald M. Dworkin, Taking Rights Seriously (1978) 德沃金：《认真对待权利》 489

10 Jesse H. Choper, Judicial Review and the National Political Process： A Functional Reconsideration of the Role of the Supreme Court (1980) 乔普：司法审查和国家政治进程：最高法院角色的功能性反思 466

此外，卡拉布来西、波斯纳、劳伦斯?弗里德曼等人的专著，引证率也名列前茅。

II. Most Cited Law Review Articles(2004) Top10：

Rank Author, Title, and year of publication Citations

1 R. H. Coase, The Problem of Social Cost, 3 J. L&E. 1 (1960) 科斯《社会成本问题》 1932

2 Oliver Wendell Holmes, The Path of the Law, 10 Harv. L. Rev.(1897)霍姆斯《法律的道路》 1846

3 Samuel D. Warren&Louis D. Brandeis, The Right to Privacy, 4 Harv. L. Rev, 1931.沃伦和布兰戴斯《论隐私权》 1440

4 Herbert Wechsler, Toward Neutral Principles of Constitutional Law, 73 Harv. L. Rev 1(1959)威克斯勒《走向宪法的中立原则》 1263

5 Charles R. Lawrence III, The Id, the Ego, and Equal Protection： Reckoning with Unconscious Racism, 39 Stan. L. Rev. 317(1987)劳伦斯《身份、自我和平等保护：无意识种族歧视的估量》 1261

Rank Author, Title, and year of publication Citations

6 Robert H. Bork, Neutral Principles and Some First Amendment Problems, 47 Int. L. J.1 (1971) 博克：《自然原则与若干宪法第一修正案问题》， 1201

7 Guido Calabresi & A. Douglas Melamed, Property Rules, Liability Rules, and Inalienability： One Review of the Cathedral, 85 Harv. L. Rev.1089 (1972) 卡拉布来西和梅拉曼：《产权规则、责任规则和不可让与性：一种天主教义的观点》 1023

8 Duncan Kennedy, Form & Substance in Private Law Adjudication, 89 Harv. L. Rev. 1685 (1976) 邓肯?肯尼迪：《私法性判决的形式与实质》 956

9 William Brennan Jr., State Constitutions and the Protection of Individual Rights, 90 Harv. L. Rev 489 (1977) 布伦南：《国家宪法和个人权利的保护》 924

10 Abram Chayes, The Role of the Judge in Public Law Litigation, 89 Harv. L. Rev. 1281(1976)查耶斯：《公法诉讼中的法官角色》 915

此外，像著名的法律现实主义学者格兰特，法哲学家菲斯，新生代法经济学家Sunstein，战后新自然法学派代表人物Fuller，法哲学家哈特，法经济学家波斯纳等人的大作，其文章的引证率都名列前茅。

III. Most Cited Law Textbooks Top 5(1978 to present)：

Rank Author, Title, and year of publication

1 Laurence H. Tribe, American Constitutional Law (1978) (1988)

2 W. Page Keeton et al., Prosser and Keeton on the Law of Torts (1984)

3 Charles Alan Wright et al., Federal Practice and Procedure

4 William M. Collier, Collier on Bankruptcy

5 Richard A. Posner, Economic Analysis of Law (1986) (1992) (1998)

使用率最高的法学院教科书还有：查理斯?麦考密克的证据法，诺瓦克等人的《宪法手册》，莫尔等人编的《联邦法实务》，尼莫尔等编的《版权法》，法斯沃斯《合同法》等。